英語與我 written by 劉伯康

 

英語與我

 

如果人生像一本書，那我這本書實在一無是處 -- 平淡無奇且毫無可讀性。然而資質再愚魯的人對一件事經過長期思考，也必將有所心得。在我這本書及將進入尾聲的時候，回想在我這一生中影響我命運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沒有一個像英語這樣徹底的使我成為今日之我。這是我們那個世代的悲劇，或許是夢魘吧！是不是太誇張了？或許有人這樣想。一點也不，且聽我娓娓道來。

 

在我幼年時期 -- 也就是50年代吧，家家生活困苦，物質匱乏。幾乎家家都會去教堂領老美的就救濟品 – 麵粉、罐頭、衣物等等；感恩節及聖誕節前後還會發送玩具。看著包裝上面的英文字，尤其大大的USA，有著說不出的嚮往，崇洋媚外之心油然而生；在幼小的心靈裏就認定英文是高級的，只有上等人才說英語。等上了初中對學習英語充滿了期待，下定決心要把這像魔咒一般的東西學起來。無奈我是一個學東西開頭很慢的人，再加上老師教得不得法 -- 這是我主觀的認定，一年下來每逢上英語課，就好像鴨子聽雷，什麼也沒聽進去，唯一記得的只有兩個句子：This is a book. 以及 This is a desk.，還唸得離離剌剌。記得初三快要考高中時，導師就對我說過：「你其他科目都很不錯，只有英語太差，如果聯考時你英語得分在40分以下，那你考回母校建中的機會就不大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在時間這麼緊迫下我怎麼可能不管其他科目，去對已病入膏肓的英語下功夫？果然我英語只考了30來分，當然也就如導師預測得一様沒考回母校建中；雖然只差不到10分，但不上就是不上，只能認命。這是英語對我人生所下的第一道絆馬索；如果我能考40分，就能回母校，在母校可以求以前的導師救救我的英語，可是沒考回母校，我那有臉去見導師呢？

 

高中上成功高中，那裏的英語老師更濫 -- 純粹是我主觀的認定，因此我英語更沒救了。或許有人會說為什麼不去補習？ 我也想過，但顧慮家庭負擔，也只能一拖再拖。光陰荏苒，三年又匆匆而過；因為我其他科目都很好，英語老師特別通融讓我過關，且一再叮嚀我上了大學後一定要加強英語，否則我的日子會很難過。在大專聯考中我英語還是一樣沒起色，考了30來分。如果我英語考50分，就能上成大電機系，如果我考60分，那我就能上台大。天啊！這是什麼世界？ 我大好前途就被這麼一科濫英語給毀了。這是英語對我人生所下的第二道絆馬索。

 

我大學是在淡江念數學系，那裏的教授、講師除了夏文侯先生外，全是一幫子混蛋加雜碎，他們全無“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的胸懷，對學生不但冷嘲熱諷，還不時以當掉作威脅，真是可惡透了！ 40餘載後的今天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歷歷如昨，不禁讓人咬牙切齒，內心激蕩久久不能自已。我不是不想好好讀書，但那幫子混蛋在課堂上根本不照教科書的順序教，東一點，西一點，隨他高興；再加上教科書90%是原文，就是說全是英文的就對了，根本有看沒有懂，也無從懂起。我相信我決不是唯一的，就算英語比我強很多的同學也一樣叫苦連天。此外，好死不死，淡江的前身是英語專科學校，對學生的英語水準要求頗高，大一英是所有科系的必修，修過還要通過會考或再修過大二英才能畢業。記得當時把大一英的課本打開一看，黑壓壓的一片暈眩，每頁都有好幾十個生字，心一涼就知大勢不妙；果然在期中考後的某一天，張澍教授在課堂上發考卷，成績差的考卷都是被丟出來的，正在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之際，只聽得張大教授大聲唸出我的名字，叫我站起來給大家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這位張女士面露獰笑，以兇狠且鄙夷的語氣對我說：「我教書二十幾年，從沒教過像你這麼濫的學生，教你是我莫大的恥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以後也不用再來了。」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屈辱的逐出教室，這種難堪終生難以磨滅，這是英語對我人生所下的第三道絆馬索。我甘心被這麼一科破英語把我的前途給毀了嗎？ 當然不能！那我該怎麼辦？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好在我那時靠家教有點兒收入，可以補英語，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從頭學起。在補習班裏跟一群小蘿蔔頭擠在一起，從ABCD…開始，從KK音標、DJ音標開始，從柯旗化英文法開始，我一步一腳印，放下自尊在名師周宗達的鞭策下為英語奠下了堅實的基礎。這是我人生中被英語一而再再而三擊潰後的第一次的絕地大反擊，我終於建立了灘頭堡，為我的反攻吹起了號角。

 

在淡江的堅苦歲月中，前後共五年 -- 最後一年只是補修拓撲學 (Topology)一科而已，支撐我的信念只有一個，那就是：即使數學一個大字都不懂，拼死拼活也要混畢業；什麼都沒學到也沒關係，只要把英語學好就不怕將來找不到工作。對於前者我的心態是：既然這幫混蛋老師沒把我們當人看，我就把他們視作學棍校長張建邦所飼養的鷹犬走狗；你們既不仁，我也不跟你們講義氣，為了及格，我就無所不用其極，連抄帶作，只要不被抓到，就算我好運。就這樣，以及仰仗許多其他受苦受難的同學的相互扶持，終於混畢業了。對於後者，我是從現實觀點來看的，在60、70年代，英語教育並不像現在一樣普及，學的人相對較少。一個數學系的畢業生，如果英語還不錯，那除了當中學數學教師外，還可以找到不少與英語有關的工作。基於此，在這五年中有四年是在充實英語的 - - 大一、大二自修及補修大一英語，大三修大二英語，大四修英語寫作。在拿到畢業證書時，真是百感交集，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我該感激淡江的歲月嗎？我該感激那個毫無同理心及人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我逐出教室的張澍教授嗎？ 我真的不知道。每當午夜夢迴之際，思及這些往事，真讓人有‘此情(或許“此恨”更恰當)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之感。

 

當兵退伍時80年代才剛開始，很快的通過青輔會就在陽明國中當數學教師，只是待遇偏低，只有騎著馬找馬。一年後左右在報上看到華航要招考運務、貨運員工，除了待遇好(依當時水準)j外，幹滿一年以上就可以每年一次免費搭乘國際線航班，而且此種優待除本人外，還可及於父母、配偶及25歲以下的子女。因此，毫不猶豫就按規定報名參加考試，要先通過筆試才能參加口試。筆試那天真是人山人海，跟大專聯考很類似，但只考國文、英語兩科。當英語試卷發下來時，我不再像大專聯考時那樣傻眼了，雖然有幾題不很肯定，但大部份都有相當的把握，過去數年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昔日的絆馬索終於化成了策馬馳騁的皮鞭。但在後來英語口試的時候，我的表現並不理想，因此被分發到貨運部門。有鑑於此，使我深深體會口語英語在國際貿易上重要性了。在此同時出國留學的念頭也不時在心中閃爍，出國留學當然不是去學數學，因為在淡江的五年除了一大堆術語外，什麼也沒學到。在那個年代電腦科學才剛起步，很多學數學的都出國轉修電腦，因此也就躍躍欲試。

 

初進華航之時並沒有想到要久待，只想一年後拿一張免費機票走入，很快的三個月試用期滿了，成為正式員工後薪水馬上調漲一倍多，還有同事間相處，因沒有太多利害相衝突所以像一家人一樣，再加上年中因營運績效良好加發的獎金，以及三節津貼、年終紅利等等，真讓人猶豫不決。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還真是有理，一時的躊躇以及一時的貪財終於讓我離留學之夢越來越遠了。既然決定留在華航繼續工作，而口語英語對往後的升遷有相當的影響，就應該設法加強。幾經思量覺得收聽廣播英語是最經濟的，也是最節省時間的，而空中英語教室(Studio Classroom)在當時是最好的，因此從83年左右開始了每日兩小時從不間斷的收聽，一直到92年底被派往美國舊金山任職為止長達10年的收聽生涯。在這期間中實在獲益匪淺，非常感謝彭蒙惠(Doris Brougham)老師以及其他老師的專業教導，讓我在英語聽、說方面有了脫胎換骨的進步。記得在92年底初到舊金山報到時正值耶誕節前幾天，在一個航空公司間的年終聚會上主席突然間向大家宣佈新任華航貨運經理的到職，並請我上台發言。我手上有一些華航貨運近幾年的成長資料，但還是心裏七上八下的上了台，冥冥之中好像覺得彭老師對我說：「Andrew, take it easy! First, say hello to everybody.  Then give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your job functions and what your department is doing now and what you anticipate your department will do.  Finally, say Merry Christmas to everybody.  That’s easy for you and you’ll do a wonderful job!」是的，我就是順著這些閃過腦際的直覺，慢慢的、有條不紊的說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的即席英語演說，而且還是對著一群洋鬼子。 我在滿場的掌聲中緩緩的走下了台，幾乎人人都對對我的講話讚譽有加，還有人對我說以前的華航貨運經理在會中是從不說一句話的。英語再一次從我人生的絆馬索化成了我工作的助力，我在心中默默著說道：「Thank you, Doris.  I’m so proud of being your student though you don’t know me.」這正是所謂的‘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按照當時公司的規定，外派員工是可以攜帶家眷的，再加上我太太有親戚在洛杉磯，因此在我就職後數月舉家也全都赴美，這一決定徹底的改變了往後的生涯。當時兩個小孩 - - 一個剛上小六，一個還在托兒班，來美後就入美國的學校就讀，就完全美國化了。在96年我任期屆滿時，也只有我一人回台了，往後的六年多期間直到2003年我再來美國止，我就是所謂的‘台獨’了。華航對外宣稱是民營企業，但只有白癡才會相信這種鬼話，基本上它就是由政府所控制的官僚機構，官僚機構所有的惡習它不但全有，而且還會變本加厲 - - 依我看，根本就是以民營企業的幌子逃避社會的監督，關起門來作皇帝，‘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在這樣官僚機構中，基層員工最沒壓力，只要悶著頭把你該作的做完，幾乎沒人會找你麻煩，倒也樂得逍遙。我在華航是從基層幹起的，所以開始的時候是非常愉快的，但隨著年資不斷的增加，職務也就隨著組織的階梯向上攀升；職務越高，你就會越覺得你每天花在公事的時間越少，而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應付公司內外的牛鬼蛇神。這裏沒有所謂的正義、公平，有的只是利害、來頭。在我當上二級主管後，我就明白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因此在幹滿25年的半年前，適逢公司提出了優惠退休辦法，我就像當年毫不猶豫的報考華航那樣提出我的退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華航，就好像從來沒來過一樣。

 

自2003年來美後，常常想起當年因一時猶豫以至放棄留學的往事而深以為憾，因此就報名參加了加州大學河濱市教推中心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iverside University Extension) 所舉辦的對非英語國家之英語教學訓練 (Teaching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一來領略一下留學的滋味，二來學成後如果有機會可至非英語系國家去教授英語。讀書期間畢竟年紀大了，所以倍覺辛苦；但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2005年底拿到證書。

 

回首前塵，往事如煙，本不值一提，但在與英語作長期且頑強的鬥爭過程中，我走了不少冤枉路；因此不揣淺陋，以野人獻曝的心情在此提出一些心得，以供有志進修英語的人士參考。在現今資訊如此發達的時代，沒有理由學不好英語，更沒有理由要去花大錢去學英語，問題在於你有沒有決心，你有沒有時間而已。

 

 

如何學英語？

 

一、心理方面：

1.      要有自信心 - - 千萬不要一聽見洋鬼子開口就軟了半截，你聽不懂，對方最少有一半的錯。大老美不說英語說什麼？ 連乞丐都說英語！沒什麼好跩的。再說英語絕不是老美的專利，更不是他們的財產，它是屬於全人類的；就像中文絕不是我們中國人的專利，更不是我們中國人的財產，它是屬於全人類的一樣。

2.      要有恆心 - - 語言學習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鬥爭，沒有恆心是不能竟其功的，拿出八年抗戰的決心並且Never, never give up!

 

二、讀什麼？

1.      基本上什麼材料都可，但難易程度要適中 (每頁生字不要超過5個)。建議：空中英語教室系列 (大家說英語或實用級空中英語教室；進修級就比較難，最好先聽大家說英語或實用級空中英語教室一、二年後再開始收聽) ；捷進空中英語教室；常春藤英語系列。

2.      除了以上第1條外，一定要大量閱讀，只要難易程度適中，只要能看懂的，就盡量閱讀。建議：國中、高中英語課本；階梯 (Ladder’s)的Readers系列；簡化版古典名著：像基度山恩仇記，聖經的故事，環遊世界八十天，等等。

3.      訂立長期計畫，至少要三年以上。

4.      要養成天天上網瀏覽英語新聞的習慣，像China Post, CNN, BBC, 等等。

 

三、工具書：

1.      好的英漢/英英字(辭)典，建議：牛津雙解，朗文，Collins Cobuild Dictionary，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Dictionary，等等。

2.      好的漢英辭典，建議：最新實用漢英辭典 (梁實秋主編，遠東圖書)

3.      萬用英語手冊，建議：眾文、萬人出版的。

4.      文法書，建議：朗文出版的英文法，旋元佑文法 (經典傳訊)